姜小妍18岁，同龄的女孩，正是上大学的年纪。 可是她却有一个2岁的孩子。 家里嫌弃自己太丢脸，将她的行李一收拾，连人带孩子一同赶了出来。 现在，她屈身在埤郊区一家筒子楼的出租屋里。 出租屋不到十平米，还没有单独的卫浴，四周租住的都是附近工地上的糙汉子。 每次洗澡，她只能等这些男人睡去，挑后半夜去洗。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吃苦还好。 可是她还带着一个2岁大的孩子。 2岁的宝宝，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整天关在屋子里，神情呆板地望着天花板。 作为一个母亲，她心疼不已。 可是自己的能力，又实在有限。 家里面催促自己，赶紧把这个孩子找个好人家送出去。 自己再改名换姓，复读高中，考个大学重新开启人生。 就当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原本她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是昨天夜里，她改变了主意。 “妈~妈~” 怀中的宝贝，张着嘴巴，含糊不清地喊出了“妈妈”两个字。 或许是听见手机里的声音，随机学的。 或许是怀里的宝宝认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是谁。 宝贝说出来的第一个词，竟然是“妈妈”。 姜小妍心慌了。 她开始害怕，害怕把这个孩子送出去以后，会遭到宝宝的恨意。 别看他小，但他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有意识了。 他也是一个人！ 他不是物品！ 出租屋内，姜小妍抱着自己的宝宝，喂着给孩子买的最后一包奶粉，简易的床头柜旁，有他从药店那里骗取过来的十多片安眠药。 这是宝宝的最后一餐。 也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宝宝.......妈妈爱你.......” 18岁的姜小妍表情痛苦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她也不懂，什么是爱。 年轻时的她，觉得男孩子给自己买早餐，送牛奶，喜欢看着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这个叫作爱。 可尝试禁果后，男孩似乎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 在男人的世界里，被攻略过的女人，完全没有了价值。 他们最喜欢的，永远都是那些，有新鲜感的女人。 可等姜小妍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 由于学校压根没有所谓的生理课，她以为自己只是身体不舒服罢了。 随着腹部隆起，姜小妍才发觉过来，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男方呢？ 那个在球场上向自己表白，说要爱自己一万年的运动少年呢？ 跑得比兔子还快。 转学搬迁，换户口，换电话一气呵成。 堪比人间蒸发。 她恨那个家伙吗？ 恨，也不恨。 因为那是自己的选择。 她更恨的是自己。 为什么要在最不该做这事儿的年纪，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姜小妍回过神来。 她有些无助地左右望去。 自己在这个地方，压根就没有朋友。 “有人在吗？”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姜小妍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 “姜小妍，你在家吗？” 直到对面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姜小妍才更加确信，门外的一定是坏人。 像她这样无依无靠的女人，就算出了事儿，也不会有人帮自己出头。 可是她保持沉默，但怀中的孩子却像是拉响了警报一样。 “啊呜——” 怀中的宝宝，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尽管姜小妍尽力地捂住了宝宝的嘴巴，但他哭泣的声音依旧传到了门外。 出租屋门口。 赵威跟克里斯互相看了一眼。 用力敲门，门内没有人回应，但却有宝宝哭泣的声音，对方还是个18岁的单亲妈妈....... 种种线索联想起来，很难不让人担忧。 “有人吗？我们不是坏人！” “麻烦您说句话！” 赵威忍不住用他那粗犷的声音大吼。 门内的姜小妍更加害怕了。 “啊呜——” 但怀中的宝宝，却更加放肆地哭泣起来。 “该死！” “她不会丢弃自己的孩子了吧？” 赵威瞬间担忧起来。 他没有犹豫，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扭。 咔嚓—— 脆弱的门锁，直接断裂开来。 开门一看，只见一位年轻的母亲，正怀抱着自己的孩子，缩在角落里。 站在门口的赵威和克里斯二人，无比尴尬。 现场除了孩子的哭声，没有任何动静。 ...... “我再跟您解释一遍。” “这位，是埤郊区的议员。” “他代表妇联，来慰问您，想了解了解您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克里斯稳定下了姜小妍的情绪。 他虽然用最浅显的道理跟姜小妍解释起了赵威的身份。 为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莫名其妙地要来关心自己？ 难道不是另有所图？ 至少在姜小妍的视角里，男人是没有好东西的。 “你们想干嘛？” “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任何东西。” “别欺负我......” 姜小妍说完，低着头害怕起来。 赵威看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家里人呢？” “他们不管你？” 姜小妍冷冷地摇头：“我让我爹妈丢了脸，他们早就跟我断绝了关系。” 丢脸？ 断绝关系？ 这种事儿似乎听上去无比离谱。 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片土地上，有些孩子出生的“作用”就是为了让家长有面子。 有些是养老工具。 有些是望子成龙。 有些是取悦自己。 很少有人把孩子当作一个独立的人。 姜小妍的家庭，也是如此。 她早早就当了妈妈，还得四周都在说他们家的闲话。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丢脸。 姜小妍的父母，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姜小妍一个人身上，然后赶走了她。 为什么？ 为的，就是尽可能地挽回一下自己的脸面。 至于姜小妍的生活，生存问题。 他们丝毫没有考虑。 养你到18岁就跟我没有关系了，这种说辞在这里十分普遍。 不巧，姜小妍也是18岁那年被赶出家门的。 “那你靠什么生活？” “你带着孩子怎么赚钱呢？” 赵威继续发问。 姜小妍没有回答，只是侧头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十多片安眠药。 那是她准备自杀的。 她已经没有钱了。 已经活不下去了。 敏锐的克里斯观察到了这一点，心中无比窒息地吸了一口气。 “看看吧，在这里，孩子犯错的代价是很大的。” “但大人犯错的后果，却能转移给下一代。” “这就是制度和观念的不合理。” 赵威也沉默了。 姜小妍的遭遇让他揪心。 他突然看向克里斯：“妈妈......能收养他们吗？” “让他们在教堂里打个杂啥的.......” 赵威没有意识到，他对教母的称呼，也逐渐变成了“妈妈”。 事实上，教母做的事儿，并不令人讨厌。 他喜欢收养孩子。 特别是这样无助，被驱逐出来的孩子。 而你回报的，只需要是忠诚即可。 “这个，等我回去问一问吧。” “当务之急......” 克里斯抬头看向了赵威。 他想要提醒赵威，别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利用眼前这个姑娘，宣传自己的提案。 把自己的形象，打造成一位，呵护女性的守护神。 “姜小妍，虽然你的家人抛弃了你，你的男友抛弃了你，但这个社会不会，我们的赵威议员更加不会！” “振作起来，把你的事迹宣传出去，让更多身在迷途中的少女，明白自己的错误！” 姜小妍听不明白眼前的二人在说些什么。 但她这个样子，除了任人利用摆弄，除了顺从别无他选。 “只要你们能养得起我的孩子，怎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