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1-3｜谁在回应我？

    周一早上，林知夏踏进教室，才刚放下书包，就听见有人在黑板前念着什麽。「接力——nV生第一bAng，林知夏。」「真的假的？知夏要跑步？」「她不是都走文静路线的吗？」林知夏一愣，立刻走向前方，黑板上贴着运动会初步报名名单，表格上铅笔字迹清楚写着她的名字，就在「接力赛nV子组第一bAng」那一栏。她皱眉，正要拿下名单仔细查看时，身旁有人吹了声口哨。「哎唷，林知夏你这麽凶g嘛，b赛跑步又不是什麽坏事。」沈川靠着讲桌，嘴角挂着那种一贯惹人厌的笑，「我帮你选的，是不是很有眼光？」「你真的填了？」她低声问。语气已经明显带火。「不是说了吗，名额先卡着，你不想跑再换人就好。」他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答应你！」她冷冷地说完这句，转身就走。早自习时，林知夏趴在桌上，一边听着前排同学低声讨论要练接力的事，一边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指尖在页角轻轻打着节奏。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麽介意这件小事。明明不是真正的坏事，而且T育方面，她也不是不擅长。甚至其实可能也只是沈川的一时好玩，她配合一两句，再跟老师说不参加b赛就好了。但她就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又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擅自动了一下，不断试探她的底线。她咬着原子笔笔盖，忍不住想起那天他在图书馆说的话——「你对它很重视，写很多字欸。」她握紧笔，翻开那本笔记本。上一次的留言还停留在她那句：「如果你知道这是谁写的，还愿意继续读吗？」那页後面空着。他没有回。林知夏盯着空白页，心头悄悄沉了一下。也许，她期待太多了。午休时，顾行之走到她座位旁。这回他没拿讲义，而是一瓶运动饮料。「刚刚T育组的人在场边发，说是给选手的。」他把饮料放在她桌上，「虽然只是练习名单，但他们还是先算你一份。」「谢谢。」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你会跑接力吗？好像不少人都很期待，听说你国中是田径队？」她一愣：「没有，我只是T育成绩还不错而已。」「这样啊——但我觉得你应该会跑得很好。」他的语气是那种毫不怀疑的温柔。她低头打开饮料瓶盖，饮料微凉的触感传到她有点发烫的手指。顾行之总是这样，话说得刚刚好，像是一种不会冒犯的关心，又像是……知道得太多。「我前几天看到一句话，那让我想起一段话。」他忽然说。「什麽？」她抬头。「至少文字不会闪躲，那句。让我想到一本里的句子——字是我最诚实的地方。」她眼神一震。那句话，几乎跟笔记本里她写过的一段话一模一样。那段话还在，她记得，原封不动。但她从来没给他看过笔记本。那一刻，林知夏脑中划过一个大胆的推论——会不会……留言的人，其实是顾行之？他的笔迹稳重，语气温柔，对她的字句也读得那麽准确——b起沈川那种吊儿啷当的人，顾行之才更有可能写出那样的话吧。如果是顾行之，那很可能他已经把她看了个遍。她怔怔地盯着他，心脏跳得有些快。但顾行之却没注意她的异样，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回座位。林知夏的手还握着饮料瓶，放在桌上，一动不动。如果是他——她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坏事。晚自习下课後，林知夏照例走进图书馆。她像往常一样走向靠窗的位置，那本笔记本静静地躺在桌上，外观看起来毫无异状，彷佛什麽都没变过。她坐下，手指轻轻滑过封面，像是在问：「你还在吗？」翻开那一页，她的留言底下，多了一行新字。「我会一直读下去，你呢？会一直写吗？」林知夏怔住，笔迹一样俐落，语气却温柔得像水。那句话一读进心里，像是有人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x口。她原本以为对方不会再回的。昨天那页空白，让她一整晚辗转难眠。她甚至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主动了，是不是他感到困扰了。但现在她知道，他还在。她x1了口气，手指轻颤地打开笔袋，翻出她最常用的黑笔，在那一行字下面，慢慢地写下：「那我们就约定好。你写的话我会读完，我写的故事你也要接着看。」然後，她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圈，像是什麽印记。她把笔记本阖上时，心情b之前任何一次都轻松。走出图书馆时，风微微地吹起她的浏海，她才发现夜里的空气已经不像几周前那样闷热——秋天快来了。隔天一早，全班被T育组拉去C场练习接力。「来来来，这边第一生，站定位罗！」林知夏站在起跑线边，额头冒着汗，看着身後一个个男同学还在吊儿啷当地笑闹。她本来打算拒绝，但不知道为什麽，最後还是站了上来。她告诉自己是因为老师强制练习，但她知道真正的原因——她想试试看，如果真的跑一次，会不会让人刮目相看。「来喔，第一组，准备！」T育老师一声令下。林知夏蹲下、起跑，鞋底踩在C场塑胶面上发出乾脆的声响，她几乎是把心里那GU不甘与憋闷全部释放出去地冲了出去。风从耳边呼啸过去，她听见身後有人惊呼：「欸她好快！」终点就在眼前，林知夏把接力bAng递出去，身T还在余势中前倾。「哇，林知夏超快欸！完全不是走温柔文静风的欸——」「这才叫做文武双全吧！」她站在一旁喘气，额角冒汗，耳边全是零碎的赞赏。她没回头，只是低着头，缓慢调整呼x1，嘴角偷偷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对，这就是她，会读书、会运动，是完美的人。回到教室後，她正在擦汗，窗边突然传来一句：「你刚刚那一圈看起来有够杀。」她转头，是沈川，估计又要来烦她了。她不懂为什麽沈川最近一直不断的来烦她，好像每次都要把她弄得很不开心一样。他半趴在她桌旁椅子上，手里还转着一瓶运动饮料，笑容一样欠揍。林知夏捏紧手中的毛巾：「……你什麽时候在这里的？」「我看你跑完回来啊，就顺便，」他晃晃手里的饮料，「这不是学校发的，是我刚刚买的，你应该很累。」她愣了一下，接过饮料。「……谢啦。」这个人也怪好心的。「所以啊，当初填你名字我果然没错。」他咧嘴笑，「直觉一向准。」她没说话，只低头转着瓶盖，喝了一口。沈川又凑近了些：「欸，你是不是有在写啊？」林知夏心口一跳，眼神立刻警觉地看向他：「你怎麽会这样问？」沈川愣了一下，嘴角撇了撇，像是想说什麽，沉默半响後，他说：「没有啊，我就随便猜猜，看你笔记本都写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字那麽小、那麽整齐，不像是考试重点。应该是什麽创作吧？」她没回应，只把瓶盖盖上。「……我没偷看啦，你别那副表情。」「你敢看我就杀了你。」她冷冷地说了一句，但眼神里没有杀气，反而带着些微窘迫。「喂，学霸怎麽能Ga0暴力。」他还是笑着，像没被那句话吓到。他为什麽会再问一次？他在试探我吗？林知夏看着他那张毫无防备的脸，忽然心里升起一丝疑问。——这样的人，真的会写下那些字吗？她不确定了。今天的沈川看起来很温柔。但脑海中想起了顾行之说的话——「你前几天写的那句话，让我想到一段话。」「至少文字不会闪躲，那句。让我想到一本里的句子——字是我最诚实的地方。」果然是顾行之吧。她想。这麽准确的一句话，她想不到除了顾行之以外，还有谁是那个留言的人。但沈川虽然总是嘻皮笑脸，说话像不经大脑，但她却发现，沈川其实偶尔也有温柔的一面。那天晚上，她没回留言。她只是在那一页空白处，慢慢写下一句话——「如果你认得我，那你会知道，我不是真的勇敢。」写完，她把笔记本阖上，手指压着封面，停了很久。她从来不曾这麽期待一场沉默的对话。但她现在知道，这不只是故事了。这是一场心事的漂流，而她正等着，看看那封信会不会顺流抵达岸边——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