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放学时光,总是被夕yAn与笔记包围。林知夏坐在图书馆的靠窗座位,桌上摊开的是段考范围的笔记、草稿与习题夹杂成的混乱。她总是坐在同一个位子,靠窗,光线好,不容易被打扰。笔记本照旧摆在右上角的位置,像是一种仪式感,也像是一种默契的留白。她早就习惯了,念书之余会cH0U空翻开来看一下,确认那一页有没有新的字。最近他们的留言越来越频繁,每天都会有新的话留在纸上,像是一场持续不断的私语。上一次,她写下:「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没有正面回答,但回覆的字句却b任何一次都还暧昧。「我喜欢的是,把角sE写得像你的那个人。」那句话一读进心里,她的耳根就开始发烫。——他到底知不知道啊?她翻开笔记,果然,新的一页又多了一行字:「你的角sE有一点点像你,但你,b你写的更可Ai一点。」这到底还能说是「读者的评论」吗?这分明是告白了吧?她不敢写太多,只回了一句:「那你一定没有看过我生气的样子。」末尾还贴了一张生气脸的表情贴纸。然後阖上笔记本,捂着脸低头猛写理化习题,试图把自己内心SaO动的情绪压下去。她没发现的是,对面的书架後方,一个男生正假装在翻理化总复习,却不时偷偷望向她这一排。沈川拎着原子笔,心里有点闷。从那次接力赛之後,学校气氛像是瞬间转入另一个节奏。一周後就要段考,补习街挤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连便利商店都被当作临时读书室。沈川也破天荒地开始在早自习前进教室,午休也没有再跑到楼顶吹风。他在读书。甚至还有一次被班导走过来m0了m0额头:「你没发烧吧?」沈川只笑:「想试试看能不能考前十啦,反正你们不是常说我浪费脑袋?」老师走了之後,他继续翻着那本破旧的历史讲义。——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改变,从那本笔记开始。他看见她的文字时,才发现,有人可以把情绪写得那麽深、那麽真,也有人在功课和补习之外,还有那麽多藏在心里的话。那一夜,他回家後第一次翻起自己的教科书,不是为了交作业,而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她的世界里多靠近一点。但他也知道,靠近有风险。尤其是——当顾行之也开始靠近的时候。周五的补习下课後,林知夏刚从补习班教室走出来,就看到站在楼梯转角处的顾行之。「你刚下课啊?」他笑得温温的,语气轻柔得像秋天的风。「嗯……你怎麽会在这?」「我妹妹也在这边补英文,我来接她,刚好遇见你。」他把手cHa在口袋里,步伐与她并肩,「那天运动会你跑得很好耶,我听班导说,成绩是nV生最快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还好啦……只是刚好而已。」「不要总说刚好。」他看着她,语气难得带点坚定,「我觉得,你很多地方都很厉害。」她抬头看他。耳边响起的是笔记本上那句:「你b你写的更可Ai一点。」会不会,真的……是他?她有点动摇了。这几天,顾行之在她身边的次数明显变多。从帮她找补充讲义、递习题本,到午休时突然出现在图书馆借书。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刚刚好地呼应了笔记里的语气。她甚至不小心看到他在自己国文课本上写过一句话——「文字不会说谎,但人会。」那一刻,她几乎笃定了。是他。是他在读她的故事。是他在回应她。她的心情像被羽毛撩过,有点轻,有点痒。她开始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开始期待下课时会不会被他叫住。而笔记本里的她,也开始写得更真实、更直接。她在留言里写道:「那你愿意当我故事里的主角吗?」而沈川,读到这句话时,手一震,黑笔划过纸面,差点把那一页刮破。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最後什麽也没写,只是轻轻阖上笔记本,把头靠在图书馆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他终於明白——她信以为真了。只是,她信错了人。周末的补习班外,一群学生刚结束模拟考,正陆续从大楼走出来。林知夏和朋友边走边聊着题目,脸上透着难得的放松。「这次考得怎麽样?」旁边的同学问。「还可以,写得完就不错了。」她笑着说,语气轻松,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在人群里搜寻着。没看到顾行之。他曾说今天会来接妹妹下课,但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她心中浮起一点淡淡的失落。正转头打算离开时,目光却在街口捕捉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沈川穿着连帽外套,靠在补习班对街的便利商店前,手里拿着一瓶水,看起来像是等了好一会了。他额头Sh着汗,大概是刚从球场过来,又或是骑脚踏车一路冲来。两人视线一对上,他扬了扬手里的水瓶,朝她扯出一个有些倦意的笑。「考完啦?看起来没哭,不错不错。」「……你怎麽在这?」她站住脚步,语气带着一点意外。「刚好路过,想说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请喝水。」他顿了一下,把水递给她。林知夏接过水,瓶身的冰度渗进掌心,却没能冷却她脸上的温度。「你最近很常出现在我下课的地方欸。」她低声说。沈川耸耸肩:「可能就只是刚好吧。」她怔了一下,没有接话。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吹乱了她的浏海,也吹散了他心里那句话,差点冲口而出的:我不是刚好。「对了——」他忽然像是换了个话题似的开口,「你那篇,标题想好了吗?」林知夏一愣,警觉地望向他。「我没偷看啦!」他举起双手装无辜,「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写得特别投入,有时候一个人笑、有时候又皱眉,Ga0得我都有点想看你写什麽了。」她盯了他几秒,没说话,只是撇开眼,轻咬x1管,像是在压下什麽。沈川察言观sE地转移语气:「其实我也有写一点东西耶,最近试着……记录一下心情。」「你?」她挑眉。「怎样?看不起人喔。」他故作骄傲地挺x,「主角是个……暗恋别人却不敢讲的傻瓜。」林知夏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他会成功吗?」沈川想了想,笑得有点苦:「不一定。但他应该会一直写下去吧。」两人站在骑楼下,没说太多话,但气氛莫名地安静、柔和,像一场即将飘雨的h昏。直到人cHa0涌动,他才往後退了一步,朝她挥了挥手。「这次我请过了,下次换你请。」他还是一样喜欢自说自话。林知夏想着。那晚,沈川回到家後照例打开桌上的模拟卷。他这次错题不到三题,是他第一次达到九十几分。他没对任何人提起,也没打算炫耀。他只是把那张试卷压进书堆底下,然後cH0U出一张便条纸,写了一句:「今天风有点凉,但看到你笑,我又觉得刚刚好。」写完,他把纸贴在墙上,像是一封写给谁却没人能拆开的信。周一早上,林知夏走进教室时,顾行之已经坐在位子上,正翻着国文讲义。她轻声道了声早,他抬起头,看见她时微微一笑:「你推荐的那个作者,我昨天找了书来看,真的很好看。」她一怔:「我有推荐过吗……?」顾行之一边翻讲义,一边不经意地说:「之前我们在准备期末考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一句话?字是我最诚实的地方。我回家查了一下,那作者写过一模一样的句子,想说你应该喜欢他,所以我就找书来看了。」她愣了一下,心脏突然跳了一拍。她记得那句话。她说过——但那是对着笔记本。不对,是她曾经在一次小组报告闲聊时提过那本书,顾行之大概就是从那次记下来的。不是笔记。不是暗号。但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一点声音说:会不会,他其实早就知道?她那天整个上午都没办法专心,只觉得脑袋里像有几条线正慢慢交织成形。那天午休,她在联络簿的空白页写了一句话。「如果是你,那就留下来,好吗?」她没有撕下,也没有放进笔记本里。她只是合上联络簿,把它压在cH0U屉最里面。而沈川,那天晚上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着笔记本上那句:「那你愿意当我故事里的主角吗?」愣了好久。他没写字。他只是伸出手,慢慢把笔记本阖上,指尖在封面停留了一下,才轻声道:「我会让你选。」他站起来,把笔记本推回原位。他知道,她正走在一条她以为正确的路上。他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想说破。只是,他想等她走累了的时候,如果回头,他会在。他所有想说的话,都还在里面。像一封尚未拆开的信,静静等她,有天想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