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的话触及了林母敏感的神经:“你这丫头,怎么能说是买家?”“一百块,两袋米三只鸡。嫁给娶不起老婆的老光棍,不就是卖?”林母脸色一沉,又是那幅丧着脸的表情。“你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林母一副“为你好”的模样:“他愿意拿钱接你这寡妇,说明是真对你存了心思,娶回去肯定对你好的。”“行了,你两个哥哥去跟周光棍谈了,待会儿他过来相看你,你就乖乖跟着他回去过日子。”林母嘱咐道:“等你生了孩子,妈过去帮你带,多生几个!”林穗穗知道,硬碰硬肯定不行。可眼下她被林母捆在后院,根本没法跑。“我要去茅房。”林穗穗突然开口:“不然要弄裤子里了,周光棍只怕是会退货吧?”“你这丫头事儿真多!”林母“啐”他一口,却还是挪开竹帘,放她出去。“给我把绳子解了。”林穗穗把被绑住的手递到林母面前:“这样绑着,我裤子都脱不下来。再说了,周光棍看你把我给捆着,就知道我不乐意。到时候一点东西给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林母盯着她手腕的淤青,到底舍不得砸了这桩买卖,絮絮叨叨解开绳结:“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就是倔,不那么倔的话,妈也舍不得把你给绑起来啊是不是?”是个屁!林穗穗心里啐她,表面上却只是笑着点点头:“知道的。”后院的木门在风中吱呀作响,林穗穗小步小步往茅房挪。余光瞥见“押着”她走的林母,又分神低头去看她纳鞋底的针脚对不对的时候。林穗穗突然发了狠,用肩膀撞向林母。林母的鞋锥子“叮当”一声掉到地上,整个人也重重摔到地上。趁着这个机会,林穗穗朝着朝着后院门疯跑!她得先逃出林家!“哎呀!来人呐!这死丫头要跑了!!”木门“咣当”被林穗穗撞开,她也顾不得其他,发疯地要远离林家。可推开门的瞬间,林穗穗却迎面撞上林成磊那张发懵的脸。我去!她这也太倒霉了!“磊子,抓住她!她要跑!!”林穗穗心下一紧,侧身就要跑开。谁知林成磊却突然出手,薅住她的头发,像拽麻袋似的往后拖。林穗穗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几乎要被扯下来,踉跄着摔在地上。“放开我!”她尖叫着去掰林成磊的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你们都已经用我收过一轮彩礼了,凭什么……”“闭嘴!”林成磊把她按在地上:“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你敢不听妈的话?”林母也在此时追了上来,见林成磊控制住了林穗穗,瞬间满脸得意。“你可真是反了!”林母一巴掌拍在林穗穗脑袋上:“磊子,把人拽回去!我看她往哪儿跑!”林穗穗被拖行,她挣扎着要起来,却感觉到脚踝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不仅没逃走,还把脚给崴了。……他们扯着麻绳,要绕在林穗穗腕子上。麻绳刚在手腕上缠了半圈,前院的门就被砸响了。木门被砸得“哐哐”响,震得梁上灰簌簌往下掉。“王秀芬,开门!”林成磊押着林穗穗的手一紧,有些紧张地看向林母:“妈,那是族长的声音!”林母明显慌了。族长在柳湾村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他的话语权极大。“你爸没回来,我这……”林母一时间失了主意。“王秀芬!”族长的声音愈发冷肃:“马上开门!”林母没办法,只好把林穗穗捆好留在后院,母子俩出去开门。门一打开,族长带着人进来了,不由分说地就冲进后院。林家母子俩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赶他们走,林穗穗就已经被他们找到了。林穗穗一抬头,正好对上陆临舟的眼。那傻子神色冷凝,沉着脸的模样,能看出他被下毒前的俊朗沉稳。林穗穗眼底闪过惊讶。他怎么会想到带族长过来的?陆临舟也早早就看到林穗穗了,他视线落在林穗穗被麻绳勒红的手腕,喉结轻轻滚动,攥进了指尖。“族长。”林母的笑脸僵在脸上:“您怎么来了?”族长:“我再不来,你就把陆家媳妇儿欺负死了!”“穗穗想家了,回来住几日的……”林母陪笑道。族长震怒,拿手杖指着林穗穗的手腕:“这叫住几日?!解开!”“祠堂香案前,她可是发过誓的!”族长凌厉神色看着林母:“林穗穗寡不改嫁,替陆家守着独苗。你这是要教坏全村的婆娘?”林成磊偷瞄了林母几眼,见她吓得不敢说话,有些急了。林穗穗上次嫁人的时候,收了不少好东西,把家里条件都改善了。这次要是再嫁出去,他就能讨到老婆了。这快到手的老婆都快飞了,他妈怎么一句话都不敢说了?林成磊忍不住开口:“族长,我姐才二十出头,难道要给傻子当一辈子老妈子?”“住口!”族长的手杖几乎要抽到林成磊脸上。林母本来吓到了,可一见着族长要跟自己宝贝儿子动手,一下子就急了。她拍着大腿嚎起来:“青天大老爷,磊子到现在讨不到媳妇儿,这死丫头克死男人,现在还要拖累娘家……”“家里困难成这样,她守了寡。以后没有自己的男人和孩子,总伺候一个傻子算怎么回事?我们林家太可怜了,都可怜哟!”林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族长啊,族长你把我抓走吧!把我吊在村口树上,我是没有这个能力管谁了!让我死了算了吧!”族长脸色变了变,林穗穗年纪还小,要是林母把这事儿闹起来,他逼她守寡的事儿,估计也要被大家诟病。眼见着族长态度软化,一旁的陆临舟突然上前半步。他把手里一直捏着的红布包,往林母面前的石桌上一拍。褪色的红布散开,露出里面散发柔和光泽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