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月月

    抢救室外，楼藏月一遍遍拨打着白行简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一个小时前，她接到电话，说父亲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她火急火燎赶到医院时，父亲已经在抢救室，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机械女声响起，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小护士急匆匆跑过来，“楼为民家属吗？签一下字，把费用先交上。”楼藏月哑声问道：“交多少？”“先交两万，不够再说。”护士将单子塞进她手里，扫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又补充一句。“这么大的事，让你老公或者其他家属过来吧。”楼藏月苦涩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的老公，在哪呢？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她咬牙拨通了白行简助理袁培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边是乱糟糟的背景音。“夫人，白总现在很忙。”“我爸出了车祸，让他马上接电话。”听楼藏月这么说，电话那边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袁培阴阳怪气地说道：“夫人，您就算因为白总和章小姐在一起生气，也不能诅咒自己亲爹吧？也不知道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楼藏月？她又怎么了？”白行简冷漠的声音响起。袁培马上说道：“夫人又犯病了。”楼藏月闭了闭眼睛，她明白袁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白行简的初恋章玥回国了。章玥在国外获得了不少的影视大奖，成为娱乐圈一匹黑马杀回国内。也杀入了他们的婚姻。原本还算和谐的婚姻，被章玥搅得一团乱。楼藏月生日，章玥在片场不小心割破手，白行简匆忙赶去安慰。楼藏月父亲住院，章玥的狗生病，白行简陪着去宠物医院。二人的结婚纪念日，章玥心情抑郁，白行简带她去冰岛看极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这一年楼藏月哭过，也闹过。最后被白行简职责成嫉妒成性的妒妇。“玥玥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你让着点她怎么了？”“我只当她是妹妹，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不要胡搅蛮缠。”“楼藏月，你太让我失望了，能不能不要闹？”袁培觉得她现在也是争风吃醋，仅此而已。“楼藏月，你闹够了没有？”白行简冰冷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楼藏月快速整理好情绪，“白行简，我爸出车祸了，现在医院……”“你是不是以为你怀了孕，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和章玥争？”“玥玥出车祸，你爸也出车祸，你怎么不说你出车祸流产了？”“我爸……”不等楼藏月说完，电话那边就被无情挂断。楼藏月再拨过去，竟然被对方拉黑。她只觉得通体生寒，手也不住发抖。她打开手机，慌乱地编辑微信发给白行简。却发现聊天界面出现大大的惊叹号。她被他拉黑了。“楼为民家属，还没缴费吗？”小护士催促的声音响起，楼藏月用力吸了吸鼻子，“马上！”她最后看了一眼抢救室还亮着的灯光，又看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枚钻戒。还好，这钻戒是她自己买的。她深吸口气，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跑去。人人都羡慕她嫁入豪门，却不知道豪门太太并没有钱。白家生怕她用钱补贴娘家，每个月只给她两万块的零用钱。而她也不能出去工作，因为白家丢不起这个人。可她父亲每个月的医疗费用就要两万。现在除了微信里还有两千多块，她身无分文。她驾轻就熟地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奢侈品回收店。老板看到她热情招呼，“楼小姐，您又来了，今天有什么好东西？”“这个能卖多少钱？”楼藏月毫不犹豫地摘掉了钻戒。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拿出放大镜仔细查看。经过一通讨价还价，二十几万的品牌钻戒，最后只卖了三万块。楼藏月知道老板看她着急用钱，故意压价。可她没时间了。等她交够医药费再回到抢救室门口时，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她呆愣片刻，赶紧抓住一旁的小护士。“楼，楼为民，没事了吗？他去哪个病房了？”她身体不断抖着，声音都在发颤。忽然抢救室的门被推开，病床上是个盖着白布的男人。看到男人的手，楼藏月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她父亲年轻时，被机器铡掉左手大拇指，而病床上的人，也少了大拇指。眼泪倾巢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倒在病床边。“爸！”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一旁其他家属也不忍地红了眼眶。“楼为民的家属吗？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心脏病严重，车祸导致他多个脏器大出血，患者抢救无效。”不等医生说完，楼藏月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她并没有晕倒，却没了力气。小腹一阵阵抽痛，下身缓缓流出了温热的液体。“她是孕妇，快送去妇产科！”“快，来人帮忙！”楼藏月眼睛微整，任由人台上病床。可她耳边嗡嗡作响，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医生护士推着她脚下生风，她只觉得浑身冰凉，有什么正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她猛地惊醒。“玥玥，别怕，我们的孩子不会出事。”白行简温柔的声音响起，楼藏月回过神来，快速搜寻着他的身影。只见妇产科走廊里，白行简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戴口罩的女人。女人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似乎在低声抽泣。只一眼，楼藏月就认出了那女人就是章玥！她挣扎起身，却被医生又按了回去。“别激动，保重身体才能保住孩子！”她躺回去的一瞬间，白行简似乎有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可章玥小声惊呼，马上又夺走了他的注意力。“玥玥，怎么了？没事吧？”楼藏月紧紧闭上了眼睛。原来是“玥玥”，不是“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