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坐在软榻上,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心情大好。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脑海里全是那新材料的事儿,恨不得立刻就去捣鼓一番。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盆冷水。朱高炽因为之前的事儿,屁股开了花,只能趴在床上,还得休养好几天。老朱满心无奈,可又心疼孙子,赶忙立刻命人去唤戴思恭,想着让这位神医来给小胖墩医治。没成想,人没唤来,杜安道却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只见他神色慌张,脚步急促,一进殿门就急切说道:“陛下,戴神医……出事了!”这话就像一颗惊雷,在殿内炸响。老朱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怒。马皇后也坐不住了,原本温婉的面容上满是担忧,要知道戴思恭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没好好回报人家呢,怎么就出事了呢?朱高炽趴在床上,原本昏昏欲睡的他,听到这话,也豁然抬起了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戴思恭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好端端地咋就突然出事了?“怎么回事?说清楚!”老朱厉声追问道。杜安道这才开口解释,道:“戴神医不知道突然着了什么魔,带着太医院十余位老御医就出了宫,一直没有回来。”“老奴命人去调查了一番,发现戴神医一行人直奔京郊乡野,四处寻访患了痘症的母牛,连派过去的人都不管不顾,甚至扬言宁肯辞官不做了……”众人:“???”啥?痘症?母牛?这是些什么鬼东西?老朱和马皇后面面相觑,一时间只觉得大脑有些宕机。好好一个年轻神医,怎么突然就着魔了呢?还宁愿舍弃大官不要,也要去找那小母牛?你这……多冒昧啊!老朱脸色一沉,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追问道:“这期间可有什么人见过戴思恭?好端端地他怎会着魔?”杜安道闻言默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某个趴在床上的小胖墩。老朱和马皇后顺着手指方向望去,见到了脸色精彩的朱高炽。下一刻,老朱二话不说,默默脱了靴子,快步走到朱高炽床边,狠狠抽在了小胖墩屁股上面。“你这兔崽子,到底跟戴神医说了什么?”朱高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在床上拼命扭动身子:“老逼登你揍我干什么?”声音带着哭腔,“我哪知道他来真的啊,为了小母牛连官位都不要了!”其实,朱高炽确实不知道,治疗痘症这自古以来的疫病,对一名医者而言,具有多大的诱惑力。这简直都足以成为万家生佛、名垂千古的事儿了!所以那些老御医才愿意跟着戴思恭博一把,为的就是能帮助他攻克这道史诗级难题,顺便沾沾这至高无上的荣誉!这下子好了,不但神医跑了,还带走了太医院十多个老御医。朱元璋越想越气,脸涨得通红,拿着靴子一下又一下地抽着。马皇后也罕见地没有制止,而是不断追问朱高炽究竟跟戴思恭说了什么。屁股都被抽开花了,朱高炽这才开口,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出。听完他这天马行空的想法,饶是老朱和马皇后都有些哭笑不得。“人怎能与牲畜相提并论呢?”马皇后一脸严肃,轻声训斥道,“你这娃真是该打!”老朱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刚想要下令强行召戴思恭回来,却被马皇后伸手制止了。“罢了罢了,戴神医这是为道去的,朝闻道夕死可矣,陛下强行抓他回来,反倒不是一件好事。”马皇后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温和地说道,“且由戴神医去吧,等他失败了,就会回来了。”老朱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理会此事了。只是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狠狠给了小胖墩屁股几下,这才浑身舒爽地离开了坤宁宫。夜幕降临,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按时入宫面圣。自从锦衣卫设立后,主要职责便是监察在京百官,尤其是骄横不法的淮西勋贵。毛骧对此心知肚明,他带领锦衣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朱元璋找到屠杀大臣的理由。他很早就追随皇帝陛下了,甚至在大明立国之前,毛骧就是朱元璋麾下检校卫的一员,对老朱再了解不过。老朱公然设立锦衣卫,那就有着他深层次的目的。这个用意,就在于淮西勋贵。毛骧对此心知肚明,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屠杀大臣的理由,这在毛骧看来,其实很好找,就两个字——谋反。和谁谋反呢?和胡惟庸。以锦衣卫之能,想要找出些证据来证明胡惟庸谋反是很容易的事情。胡惟庸虽然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但在朝廷中有不少和他有瓜葛的大臣,栽赃栽到死人头上,他们更是无从辩解,正好一网打尽。毛骧也正为此事而努力着,尽力做好一条合格的天子鹰犬。“你刚刚说什么?”老朱微微前倾身子,追问道,“李景隆和李祺打起来了,因为一面镜子争风吃醋?!”李景隆,曹国公李文忠的长子,按照辈分还是他的外甥孙。李祺,韩国公李善长的独子,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这两个家伙怎么会打起来?还他妈的为了一块镜子?!毛骧嘴角也有些抽搐,硬着头皮解释道:“据查,这李景隆与李祺在醉仙楼偶遇,恰巧有一商贾献出一面琉璃镜,为博得花魁芳心,结果李景隆和李祺见了顿时心动,都想要夺下这面琉璃镜赢得花魁芳心,所以一个比一个出价高,最后就……打起来了!”“简直混账!”老朱顿时脸色一沉,怒目圆睁,怒斥道,“这李祺可是驸马,咱都把闺女嫁给他了,他还敢出去花天酒地?”毛骧身子一颤,吓得赶紧以头触地,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还有这李景隆!将门子弟,不说继承其父衣钵,至少也要是个响当当的汉子,现在竟然为了一青楼妓子争风吃醋?”老朱越说越气,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他爹可是李文忠啊!简直混账!”老朱怒骂一通后,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到底还是没有下狠手。“降旨申饬,尤其是韩国公府!”“告诉李善长这老家伙,管不好他这儿子,朕废了他!”杜安道躬身领命而去,毛骧也识趣地退下。老朱独坐在龙椅上面,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朝政形势一片大好,就是妖风阵阵的。先是神医戴思恭信了那兔崽子的邪,跑去找痘症小母牛,然后又冒出来李景隆与李祺争风吃醋。只要一想到这些二代子弟,一个比一个不成器,老朱就觉得烦躁异常。狗娘养的东西,那青楼妓子真有那么美吗?还为了争风吃醋,为了一块琉璃镜子……嗯?!老朱微微眯起了眼睛。琉璃镜子?这事儿不会跟那兔崽子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