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隧道末端。

    前方是一片泥泞的低地,墨绿色浅水悠悠浮泛,一望无际,泥炭藓、臭崧、猪笼草以及其他千奇百怪的杂草,疯长一片,蔓延成一块盘旋千里的巨大藓状海绵,植物密集纠缠的根系下有细小的白沫翻涌,仿佛一张巨嘴在源源不断地吸水。

    老虎爪下许多色彩艳丽的蜥蜴和爬虫来来往往,旁若无人,白妙不敢跳下来,俯首将头埋进厚实的虎毛中,半晌,竖起两只不甘心的耳朵,探头探脑地问:“我们不会要过这个吧。”

    宗昱微微一笑,“你打算半途而废?”

    “可……这怎么过去?”白妙打量四周,只见眼前沼泽浩浩荡荡,一望无际,无数草根花茎如毒虫须爪,裸露在蠢蠢欲动的黑绿水面之上。她仿佛预见了自己被吞入深渊的命运,眼前已然浮现出两只兔耳倔强地在泥泞中做最后的无谓挣扎的悲惨场景。

    宗昱看她这副样子,实在好笑,给她一个定心丸,“放心,葬送了本王也不会有损你一根兔毛。”

    白妙解释,“我是在担心大王的安危。”

    这种时刻,她就只有身旁的大老虎可以依靠了,得赶快说两句好听的讨讨他的欢心。

    “聪明的兔子。”

    原来,宗昱早看穿白妙所想,为了叫她安心,特意没有点破,只是若用“忠诚”之类的赞语,到底也太违心了些,故此,只能将原本的“狡猾”一词换作“聪明”。

    而白妙也敏锐察觉,这里的用词不是“忠诚”,亦非“狡猾”,而是“聪明”。

    原来她的花言巧语阿谀奉承他从来都明白。

    看来二人皆对这场文字游戏心知肚明,白妙遂一笑哂之。

    上方传来一声高远的空啼,透过纵横的树缝,隐约可以看到一只展翅的雄鹰。

    白妙灵机一动,“大王,我们可以飞过去吗?”

    “在这片丛林,我的法力被压制了,况且若是挑战有那么容易,当初我也不会选择来此渡劫。”

    这时,从被蔚然成荫的树盖遮蔽的半空,忽然掉下一只大鸟,一头栽进沼泽中,顷刻间便被泥泞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水面上只留下咕嘟咕嘟的绿色泥泡,像是怪兽饕餮过后意犹未尽的叹息。